姐姐出嫁她沒嫁,父母相繼老病她嘆:我的人生毀了

每日健康/古川雅子(報導文學作家,寫作題材主要是與癌症‧失智症共處)

 

 

 

手足間無形的力量平衡

 

 

生活水準或生活型態原本就有差距的兄弟姐妹之間,難免會覺得「為什麼我得幫其他兄弟姐妹?」,這是因為手足彼此間的關係並沒有規範性或強制性。

 

 

過去有以長子為主軸的家庭制度,不論好壞,兄弟姐妹之間的排序很明確,但是這樣的文化如今已逐漸式微。兄弟姐妹要為對方做到什麼程度才算是「盡到手足的責任」?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,說不定就是現代日本手足的樣貌。社會上沒有「非得這麼做不可!」的壓力,規範也曖昧不明,將來如果兄弟姐妹不得不相互扶持,大家恐怕一時都很難接受。

 

 

有一種狀況,可能會讓手足更加質疑「為什麼我要幫這些兄弟姐妹?」,那就是到了要照護父母的時候。這時候所展現的「手足間無形的力量平衡」,會形塑出往後的手足關係。

 

 

大家都知道,日本即將迎向所謂的「大照護時代」,我們目前的世代是好幾個人照顧一個老人的「多對一型」,但未來則會演變成一個人必須照顧一個人的「一對一型」。將來兄弟姐妹的人數會愈來愈少,晚婚和不婚的趨勢則會愈演愈烈,如果照護父母導致某個兄弟姐妹筋疲力盡,那麼所謂的力量平衡就會瓦解。手足間如何盡可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,彼此頻繁溝通,順利完成「一對一型」的照護?這也可能成為未來兄弟姐妹之間互相支撐的試金石。

 

 

以下試以模擬情境來說明,讓各位更容易了解。假設有一個年輕時就離鄉背井的「哥哥」,基於就業、讀書、結婚等各種理由,選擇住在「遙遠的他鄉」,而不是留在父母身邊。這時候,「哥哥」已經利用了「先行者優勢」,「選擇了不需要支付照護成本的選項」,尾隨在後的「弟弟」後來如果留在父母身邊,很可能就會在無形之中被迫負起照護父母的責任。

 

 

如果「弟弟」因為「哥哥」的缺席而開始照護父母,「哥哥」完全不幫忙,也「不出半毛錢」,讓「弟弟」支付所有的照護費用,那麼將來即使「哥哥」再怎麼窮困潦倒,「弟弟」心裡也一定會覺得「我可沒辦法再幫這麼多了」。事實上,照護父母可能就已經花光了「弟弟」所有的積蓄和力氣。

圖說:如果「哥哥」已經利用了「先行者優勢」,「選擇了不需要支付照護成本的選項」,尾隨在後的「弟弟」後來如果留在父母身邊,很可能就會在無形之中被迫負起照護父母的責任...。

上述的「哥哥」和「弟弟」只是為了模擬情境而設定的人物,但置換成兄弟姐妹中的任何一個人,都可能會出現同樣的狀況。

 

 

若要解開兄弟姐妹互相扶持的難題,那麼在照護父母之前,就要注意到手足之間「無形的力量平衡」。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到每個人的生命歷程中所做的每一項選擇(讀書、就業、結婚等),其實都隱含著關於家庭或父母的策略(無論是有意識或無意識)。

 

 

下面我要提出一個案例,讓大家看看手足之間「不同的選擇」和雙方難以明說的力量平衡。

 

 

【案例4】先嫁先贏?單身且居家照護失智症母親的塚本小姐(化名)

 

 

塚本小姐(44歲)的母親因為精神疾病而反覆進出醫院,她已經獨力照顧媽媽十二年了,但她其實還有一個年長三歲的姐姐。姐姐已經結婚,沒有小孩。

 

 

由於父母並不認同姐姐的婚事,因此她幾乎可以說是私奔的,之後雖然和父母和好,但很少回家。塚本小姐說:「姐夫跨過老家門檻的次數,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。」

 

 

父親在塚本小姐二十多歲的時候因為蜘蛛膜下腔出血突然過世,身為家庭主婦的母親因為深愛的丈夫驟逝而備受打擊,單身又和父母同住的塚本小姐不忍讓她處理喪事,於是一肩扛起父親喪禮的所有事宜。畢竟她在社交場合相當活躍,而且任職於一流企業,工作上也很能幹。

 

 

塚本小姐說:「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『長子』。」

 

 

姐姐那時候已經嫁人離家了,雖然她的學歷高,但或許因為沒什麼社會經驗,所以關於喪禮的舉行,她沒有提出任何意見,也沒有幫上什麼忙。

 

 

父親過世後,塚本小姐也開始有了結婚的念頭。

 

 

她回想說:「那時我很想早點出走,一心一意要離開家裡,只是因為想和姐姐站在同樣的立足點。」

 

 

就在塚本小姐三十二歲的時候,這次換母親發病了。連和姐姐商量都不用,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塚本小姐自動變成了「主要照顧者」。

 

 

孤軍奮戰的每一天,讓她累到甚至不想回憶起母親發病當時的情況。

 

 

有時她會感嘆道:「唉,我的人生就這麼毀了。」

 

 

她不時得請假去區公所辦事,在好幾個窗口之間往來奔波,不論媽媽在醫院或是回到家裡,總是有擔心不完的事。因為實在太過辛勞,所以她最終還是離開了服務多年的公司。

 

 

幾年前開始,母親還併發了失智症。塚本小姐利用日間照顧等服務持續進行居家照護,但自己的精神狀態其實也一直不穩定,每次母親的症狀加劇,走投無路的塚本小姐就會忍不住拿媽媽出氣,幾乎到了要上演「照護殺人」的地步。

 

 

即使母親是這麼需要照護,姐姐也幾乎不曾幫忙,塚本小姐曾經問姐姐:「妳為什麼不多少學一點照護技巧?」沒想到姐姐卻回答:「不要用妳的高標準來要求我。」

 

 

的確,塚本小姐多年來一直和母親生活,還一手包辦母親的照護,這方面的知識遠比姐姐多得多。更何況現實狀況是,就算想託付給她,自己也不放心。

圖說:即使母親是這麼需要照護,姐姐也幾乎不曾幫忙,甚至表示:不要用妳的高標準來要求我...

 

塚本小姐出社會的時候正值日本的泡沫經濟時代,公司的名氣很響亮,加上平常工作很忙,連花錢的時間都沒有。塚本小姐說:「當時我真的賺了很多錢,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那些錢多得誇張。泡沫時代的全盛時期,我的日子比姐姐好過太多了,沒想到最後卻窮困潦倒。」現在她仍住在老家照顧母親,並且靠母親的年金過活,老家雖然是超過四十年的老房子,但幸好沒有貸款。

 

 

如今她的一線希望都寄託在自己投資開創的一項小型事業,她在可以兼顧照護的範圍內慢慢拓展人脈,目前已經開始有一些生意上門。

 

 

她半開玩笑地說:「如果這項生意不能在我媽在世時上軌道,我就死定了。」

 

 

用父母的年金生活讓她覺得有點過意不去,但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,將來就算露宿街頭也「不會去投靠姐姐」。要是剛展開的事業還沒上軌道,她也做好拋棄自尊的打算,去打工或是拜託別人幫忙找工作都好,總之一定要自食其力。

 

 

 

 

本文摘自聯經出版《手足風險:當我們慢慢變老,兄弟姐妹究竟是我的資產,還是負債?找回親情與現實的平衡點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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